百物與人殊體,而人藉以養生卻病者,何也?蓋天地亦物耳,惟其形體至大,則不能無生。
其生人也得其純,其生動物也得其雜,其生植物也得其偏。顧人之所謂純者,其初生之體然耳。及其感風寒暑濕之邪,喜怒憂思之擾,而純者遂漓;漓則氣傷,氣傷則形敗。而物之雜者、偏者,反能以其所得之性補之、救之。聖人知其然也,思救人必先知物。蓋氣不能違理,形不能違氣,視色別味,察聲辨奧,權輕重度,長短審形之事也;測時令,詳嗜好,分盛衰,別土宜,求氣之術也。形氣得而性以得。性者,物所生之理也,由是而立本草、制湯劑以之治人。有餘瀉之,不足補之,寒者熱之,熱者寒之,溫者清之,清者溫之,從者反治,逆者正治。
或以類相從,或畏忌各矯其弊以復於平。其始則異,其終則同。夫天地生之,聖人保之,造化之能,聖人半之,天地不能專也。漢末張仲景《金匱要略》及《傷寒論》中諸方,大半皆三代以前遺法,其用藥之義,與《本經》吻合無間。審病施方,應驗如響。自唐以後,藥性不明,方多自撰,如《千金方》、《外臺秘要》之屬,執藥治病,氣性雖不相背,而變化已鮮沿及。宋元藥品日增,性未研極,師心自用,謬誤相仍。即用本經諸種,其精微妙義,多所遺漏。是以方不成方,藥非其藥,間有效用,亦偶中而非可取。必良由本經之不講故也。余竊悲焉!欲詳為闡述,其如耳目所及無多,古今名實互異,地土殊產,氣味不同。且近世醫人所不常用之藥,無識別而收採者。更有殊能異性,義在隱微,一時難以推測,若必盡解全經,不免昧心誣聖。是以但擇耳目所習見不疑,而理有可測者,共得百種,為之探本溯原,發其所以然之義。使古聖立方治病之心,灼然可見,而其他則闕焉。後之君子,或可因之而悟其全,雖荒陋可嗤,而敬慎足矜也。
乾隆元年歲在柔兆執徐余月上弦松陵徐大椿題於揚子江舟次
一、錄此百種,原以辨明藥性,闡發義蘊,使讀者深識其所以然,因此悟彼,方藥不致誤用,非備品以便查閱也。覽者勿以不載常用之藥為疑。
一、諸藥有獨具之性者,則用詳解。其兼長可互見者,俱不重出,推類自明。
一、此解亦間有與前之相同者,但彼只釋其所當然,而未推測其所以然。知所當然,則用古之方,能不失古人之意;知所以然,則方可自制,而亦能合古人制方之義也。故此解皆著其所以然之故,而淺近易曉者則略焉。
一、所解諸藥,乃就市中所有,審形辨味,以合經義。至古今土產各殊,或有尚非正義與尚有遺義者,則俟知者正之。
一、諸藥有所出地名,雜以後漢時郡縣,陶隱居疑為仲景、元化等所記。是《本經》所載,已不皆神農以來所產之地矣。今之所產,又大半非漢時所產之地。欲盡考其實,固無從也,故不復列而解之。
一、本經所載,一名甚多,因無可解,故亦不列。
一、品第及字樣,俱依明重刻宋大觀刊唐慎微本所載白字《本經》。考陶隱居本草,有朱書墨書之別,朱書為《神農本經》,墨書為《名醫別錄》。開寶間重定印本於《本經》易朱書為白字,《大觀》本遵之。雖未必無傳訛,而取其古,猶勝於近刻也。
一、詳解只此百種,余亦頗有略為解者,以資人者淺,一概不存。
味甘,微寒。甘言味,寒言性,何以不言色與氣?蓋入口則知其味,入腹則知其性,若色與氣則在下文主治之中可推而知之也。主身體五臟百病。百病者,凡病皆可用,無所禁忌,非謂能治天下之病也。凡和平之藥皆如此。養精神,凡精氣所結之物,皆足以養精神。人與天地同,此精氣以類相益也。安魂魄,亦入心,重鎮怯。益氣。氣降則藏,藏則益。明目,凡石藥皆能明目,石者金氣所凝,目之能鑑物,亦金氣所成也。又五臟之精皆上注於目,目大小眥屬心,丹砂益目中心臟之精。殺精魅邪惡鬼。大赤為天地純陽之色,故足以闢陰邪。久服,通神明,不老。能化為汞。石屬金,汞亦金之精也。凡上品之藥,皆得天地五行之精以成其質。人身不外陰陽五行,採其精氣以補真元,則神靈通而形質固矣。但物性皆偏,太過不及翻足為害,苟非通乎造化之微者,未有試而不斃者也。
此因其色與質以知其效者。丹砂正赤,為純陽之色。心屬火,色赤,故能入心,而統治心經之證。其質重,故又有鎮墜氣血之能也。凡藥之用,或取其氣,或取其味,或取其色,或取其形,或取其質,或取其性情,或取其所生之時,或取其所成之地,各以其所偏勝而即資之療疾,故能補偏救弊,調和臟腑。深求其理,可自得之。
味甘平。主身皮死肌,雲母色白屬金,故為肺經之藥。又肺主皮毛,雲母薄疊如皮,亦與肺合也。中風寒熱,如在車船上,肺氣震盪,此能鎮之。除邪氣,安五臟,亦清鎮之功。益子精,肺為腎源。明目。目白屬肺,此能益目中肺臟之精。久服輕身延年。肺旺則氣旺,故有此效。
雲母雖有五色,而白其正色也。白屬金,金生水,故云母之上常生氣云。云者,地氣上升,欲為雨而未成雨者也。肺屬金而在上,為人身水源,與雲母相類,故為肺金之藥。
味甘溫。主咳逆上氣,鐘乳石體屬金,又其象下垂而中空,故能入肺降逆。明目,能益目中肺臟之精。益精,能引肺氣入腎。安五臟,通百節,利九竅,降氣則臟安,中虛則竅通。下乳汁。鍾乳即石汁如乳者所溜而成,與乳為類,故能下乳汁也。
此以形為治。石為土中之精,鐘乳石液所凝,乃金之液也,故其功專於補肺。以其下垂,故能下氣。以其中空,故能通竅。又肺朝百脈,肺氣利則無所不利矣。自唐以前,多以鍾乳為服食之藥,以其能直達腎經,驟長陽氣,合諸補腎之品,用以房中之術最妙。但此乃深岩幽谷之中,水溜凝結而成,所謂金中之水,其體至陰,而石藥多悍,性反屬陽,故能補人身陰中之火。陰火一發,莫可制伏,故久服毒發,至不可救。惟升煉得宜,因證施治,以交肺腎子母之臟,實有殊能也。
味酸寒。礬石味澀而云酸者,蓋五味中無澀,澀即酸之變味,澀味收斂亦與酸同,如五色中之紫,即紅之變色也。主寒熱,寒熱為肝經之疾,酸能收斂肝氣。泄痢白沃,亦收澀之功。陰蝕惡瘡,味烈性寒,故能殺濕熱之蟲,除濕熱之毒。目痛,制火清金。堅骨齒。斂氣固精。煉餌服之,輕身不老增年。
此以味為治,礬石之味最烈,而獨成一味,故其功皆在於味。
味苦寒。朴硝味鹹而云苦者,或古時所產之地與今不同,故味異耶,抑或以咸極而生苦耶。主百病,除寒熱邪氣,邪氣凝結則生寒熱,硝味鹹苦能軟堅,而解散之。逐六腑積聚結固留癖,硝質重性輕而能透發鬱結,置金石器中尚能滲出,故遇積聚等邪,無不消解也。能化七十二種石。此軟堅之甚者。煉餌服之,輕身神仙。消盡人身之滓穢,以存其精華,故有此效。
硝者,消也。朴硝乃至陰之精,而乘陽以出,其本水也,其標火也。遇濕則化為水,遇火則升為火,體最清而用最變,故丹家重之。石屬金,硝遇火則亦變火。蓋無火之性,而得火之精氣者也。火鑠金,故能化石。
味甘寒。主身熱,寒能除熱。泄澼,滑石,能滑利大小腸,分清水穀。谷水分,則泄澼愈矣。女子乳難,乳亦水類,滑石利水且能潤竅,故有通乳之功。癃閉,利小便,滑利小腸。蕩胃中積聚寒熱,滑利大腸,凡積聚寒熱由蓄飲垢膩成者,皆能除之。益精氣。邪去則津液自生。久服輕身,耐飢長年。通利之藥,皆益胃氣。胃氣利,則其效如此。
此以質為治,凡石性多燥,而滑石體最滑潤,得石中陰和之性以成,故通利腸胃,去積除水,解熱降氣。石藥中之最和平者也。
味甘寒。主咳逆,補中降氣,不使上逆。寒熱,除脾胃氣虛,及有濕滯之寒熱。煩滿,補脾之功。下赤白,質燥性寒,故能除濕熱之疾。血閉癥瘕,消濕熱所滯之瘀積。大熱。熱在陽明者必甚,此能除之。煉餌服之,不飢,其質類穀粉而補脾土,所以謂之糧而能充飢也。輕身延年。補養後天之效。
禹餘糧,色黃、質膩、味甘,乃得土氣之精以生者也。故補益脾胃,除熱燥濕之功為多。凡一病各有所因,治病者必審其因而治之,所謂求其本也。如同一寒熱也,有外感之寒熱,有內傷之寒熱,有雜病之寒熱,若禹餘糧之所治,乃脾胃濕滯之寒熱也。後人見本草有治寒熱之語,遂以治凡病之寒熱,則非惟不效,而且有害。自宋以來,往往蹈此病,皆本草不講之故耳。
味甘溫。主心腹咳逆,甘能和中,重能降氣。邪氣,散風寒。補不足,補心血之不足。
女子風寒在子宮,絕孕十年無子。子宮屬衝脈、血海,風寒入於其中,他藥所不能及,紫石英色紫入血分,體重能下達,故能入於衝脈之底,風寒妨孕,溫能散寒驅風也。久服溫中,輕身延年。補血納氣之功。
此以色為治,色紫則入心,心主血,故能補血。其降氣而能入下焦,則質重之效也。
青石、赤石、黃石、白石、黑石脂等,味甘平。主黃疸,泄痢腸澼,膿血陰蝕,皆濕氣在太陰、陽明之病也。下血赤白,收澀之功。邪氣,正氣斂則邪氣除。癰腫,疽痔,惡瘡,頭瘍,疥瘙。此皆濕鬱所生之毒。能除濕則諸病亦退。久服,補髓益氣,肥健不飢,輕身延年。斂精氣而燥脾土,故有此效。五石脂各隨五色補五臟。性治略同,而所補之臟各異。
石脂得金土雜氣以成,故濕土之質,而有燥金之用。脾惡濕,燥能補之。然其質屬土,不至過燥,又得秋金斂藏之性,乃治濕之聖藥也。
味甘平。主目痛,明目,養肝之功。折跌癰腫,金瘡不瘳。收澀斂肌之功。破積聚,消肝邪也。解毒氣,利精神。久服,輕身不老。精氣所結之物,故能除毒,益精,增年也。
《內經》云:五臟六腑之精,皆上注於目。故目雖屬肝之竅,而白乃肺之精也。五行之中,火能舒光照物,而不能鑑物,惟金之明,乃能鑑物。石體屬金,故石藥皆能明目。而扁青生於山之有金處,蓋金氣精華之所結也,又色青屬肝,於目疾尤宜。凡草木中,得秋金之氣者亦然。凡物精華所結者,皆得天地清粹之氣以成,而穢濁不正之氣不得干之,故皆有解毒之功。其非精華所結,而亦能解毒者,則必物性之相制,或以毒攻毒也。
味辛溫。主風寒,辛能散風,溫能驅寒。濕痹,芳燥能除濕。咳逆上氣。開竅下逆。開心孔,香入心。補五臟,氣通和,則補益。通九竅,明耳目,出音聲。芳香清烈、故走達諸竅而和通之,耳目喉嚨皆竅也。久服輕身,氣不阻滯則身體通利。不忘,不迷惑,延年。氣通則津液得布,故不但能開竅順氣,且能益精養神也。
菖蒲能於水石中橫行四達,辛烈芳香,則其氣之盛可知,故入於人身,亦能不為濕滯痰涎所阻。凡物之生於天地間,氣性何如,則入於人身,其奏效亦如之。蓋人者得天地之和氣以生,其氣血之性,肖乎天地,故以物性之偏者投之,而亦無不應也。余可類推。
味苦平。主風,頭眩腫痛,目欲脫,淚出,芳香上達,又得秋金之氣,故能平肝風而益金水。皮膚死肌,清肺疏風。惡風濕痹。驅風散濕。久服,利血氣,輕身、耐老延年。菊花晚開晚落,花中之最壽者也,故其益人如此。
凡芳香之物,皆能治頭目肌表之疾。但香則無不辛燥者,惟菊得天地秋金清肅之氣,而不甚燥烈,故於頭目風火之疾,尤宜焉。
味甘,微寒。主補五臟,安精神,定魂魄,止驚悸,有形無形,無一之不補也。除邪氣,正氣充則邪氣自除。明目,五臟六腑之精皆上注於目,此所云明乃補其精之效,非若他藥,專有明目之功也。開心益智。人參氣盛而不滯,補而兼通,故能入心孔而益神明也。久服,輕身延年。補氣之功。
人參得天地精英純粹之氣以生,與人之氣體相似,故於人身無所不補。非若他藥有偏長而治病各有其能也。凡補氣之藥皆屬陽,惟人參能補氣,而體質屬陰,故無剛燥之病,而又能入於陰分,最為可貴。然力大而峻,用之失宜,其害亦甚於他藥也。今醫家之用參救人者少,殺人者多。蓋人之死於虛者,十之一二,死於病者,十之八九。人參長於補虛,而短於攻疾。醫家不論病之已去未去,於病久或體弱,或富貴之人,皆必用參。一則過為謹慎,一則藉以塞責,而病家亦以用參為盡慈孝之道。不知病未去而用參,則非獨元氣不充,而病根遂固,諸藥罔效,終無愈期。故曰殺人者多也。
或曰仲景傷寒方中病未去而用參者不少,如小柴胡、新加湯之類,何也?曰:此則以補為瀉之法也。
古人曲審病情至精至密,知病有分有合。合者邪正並居,當專於攻散;分者邪正相離,有虛有實。實處宜瀉,虛處宜補。一方之中,兼用無礙,且能相濟,則用人參以建中生津,托出邪氣,更為有力。若邪氣尚盛而未分,必從專治,無用參之法也。況用之亦皆入疏散藥中,從無與熟地、萸肉等藥同入感證方中者。明乎此,而後能不以生人者殺人矣。人參亦草根耳,與人殊體,何以能驟益人之精血。蓋人參乃升提元氣之藥,元氣下陷,不能與精血流貫,人參能提之使起,如火藥藏於炮內不能升發,則以火發之。若炮中本無火藥,雖以炮投火中不發也,此補之義也。
味甘平。主五臟六腑寒熱邪氣,甘能補中氣,中氣旺則臟腑之精皆能四布,而驅其不正之氣也。堅筋骨,長肌肉,倍力,形不足者補之以味,甘草之甘為土之正味,而有最厚,故其功如此。金瘡尰,脾主肌肉,補脾則能填滿肌肉也。解毒。甘為味中之至正味,正則氣性宜正,故能除毒。久服,輕身延年。補後天之功。
此以味為治也,味之甘,至甘草而極。甘屬土,故其效皆在於脾。脾為後天之主,五臟六腑皆受氣焉。脾氣盛,則五臟皆循環受益也。
味甘寒。主折跌絕筋,傷中,逐血痹,行血之功。填骨髓,血足能化精,而色黑歸腎也。長肌肉。脾統血,血充則肌肉亦滿矣。作湯,除寒熱積聚,血充足則邪氣散,血流動則凝滯消。除痹。血和利則經脈暢。生者尤良。血貴流行,不貴滋膩,故中古以前用熟地者甚少。久服,輕身不老。補血之功。
地黃色與質皆類血,故入人身則專於補血。血補則陰氣得和,而無枯燥拘牽之疾矣。古方只有乾地黃、生地黃,從無用熟地黃者。熟地黃乃唐以後製法,以之加入溫補腎經中藥頗為得宜。若於湯劑及養血、涼血等方甚屬不合。蓋地黃專取其性涼而滑利流通,熟則膩滯不涼全失其本性矣。又仲景《傷寒》一百十三方,惟復脈用地黃。蓋傷寒之病,邪從外入,最忌滋滯。即使用補,必兼疏拓之性者,方可入劑。否則邪氣向里,必有遺害。今人一見所現之證,稍涉虛象,便以六味湯為常用之品,殺人如麻,可勝長嘆。
味苦溫。主風寒濕痹,死肌,氣厚而兼卒散,故能除邪而利筋脈肌膚也。痙,平肝風。疸,去濕。止汗,固肌膚。除熱,益脾陰。消食。健脾氣。作煎餌久服,輕身延年,不飢。脾胃充則體強健而不易飢也。
術者,土之精也。色黃,氣香,味苦而帶甘,性溫,皆屬於土,故能補益脾土。又其氣甚烈,而芳香四達,故又能達於筋脈肌膚,而不專於建中宮也。
味辛平。主續絕傷,子中有絲不斷,故能補續筋骨。補不足,益氣力肥健。滑潤有脂膏,自能生精益氣而長肌肉也。汁去面。亦滑澤之功。久服,明目,輕身延年。生精則目明而強且壽也。
子中之最有脂膏者,莫如菟絲。且炒熟則芳香又潤而不滑,故能補益肝脾也。凡藥性有專長,此在可解不可解之間,雖聖人亦必試驗而後知之。如菟絲之去面,亦其一端也。以其辛散邪,則辛散之藥甚多;以其滑澤耶,則滑澤之物亦甚多,何以他藥皆不能去而獨菟絲能之?蓋物之生,各得天地一偏之氣,故其性自有相制之理。但顯於形質氣味者,可以推測,而知其深藏於性中者,不可以常理求也。故古人有單方及秘方,往往以一二種藥治一病而得奇中。及視其方,皆不若經方之必有經絡奇偶配合之道,而效反神速者,皆得其藥之專能也。藥中如此者極多,可以類推。
味苦酸。此止言味而不言性,疑闕文也。後凡不言性者仿此。主寒濕痿痹,四肢拘攣,膝痛不可屈伸,皆舒筋行血之功。逐血氣,破瘀血也。傷熱火爛,清熱也。墮胎。降血氣也。久服,輕身耐老。血和之功。
此乃以其形而知其性也。凡物之根皆橫生,而牛膝獨直下,其長細而韌,酷似人筋,所以能舒筋通脈,下血降氣,為諸下達藥之先導也。筋屬肝,肝藏血,凡能舒筋之藥,俱能治血,故又為通利血脈之品。
味苦平。主心腹,去腸胃中結氣,輕揚之體,能疏腸胃之滯氣。飲氣積聚,疏腸胃之滯物。寒熱邪氣,驅經絡之外邪。推陳致新。總上三者言之,邪去則正復也。久服,輕身,明目益精。諸邪不能容,則正氣流通,故有此效。
柴胡腸胃之藥也。觀經中所言治效,皆主腸胃,以其氣味輕清,能於頑土中疏理滯氣,故其功如此。天下惟木能疏土,前人皆指為少陽之藥,是知其末,而未知其本也。張仲景小柴胡湯專治少陽,以此為主藥何也?按傷寒傳經次第,先太陽,次陽明,次少陽。然則少陽雖在太陽、陽明之間,而傳經乃居陽明之後,過陽明而後入少陽,則少陽反在陽明之內也。蓋以所居之位言,則少陽在太陽、陽明之間,以從入之道言,則少陽在太陽、陽明之內,故治少陽與太陽,絕不相干,而與陽明為近,如小柴胡湯之半夏、甘草,皆陽明之藥也。惟其然,故氣味須輕清疏達,而後邪能透土以出,知此則仲景用柴胡之義明,而柴胡為腸胃之藥亦明矣。
味甘平。主心腹結氣,解枯燥之結氣。傷中傷飽,胃絡脈絕,補續胃中之陰氣。羸瘦短氣。補胃則生肌,清火則益氣。久服,輕身耐老,不飢。後天足則體健而能耐飢也。麥冬甘平滋潤,為純補胃陰之藥。後人以為肺藥者,蓋土能生金,肺氣全恃胃陰以生。胃氣潤,肺自資其益也。
味甘寒。主氣癃,止痛,利水道小便,專利下焦氣分。除濕痹。濕必由膀胱出,下焦利則濕氣除。久服,輕身耐老。氣順濕除,則肢體康強也。
凡多子之藥皆屬腎,故古方用入補腎藥中。蓋腎者,人之子宮也。車前多子,亦腎經之藥。
然以其質滑而氣薄,不能全補,則為腎府膀胱之藥。膀胱乃腎氣輸泄之道路也。
味辛。主邪氣,闢毒疫溫鬼,氣極芳烈,能除邪穢不祥也。強志,香氣通於心主淋露。心與小腸為表裡,心氣下交與小腸,則便得調矣。久服,不夢寐、魘寐。心氣通則神魂定。
木香以氣勝,故其功皆在乎氣。《內經》云:心主臭。凡氣烈之藥皆入心。木香,香而不散,則氣能下達,故又能通其氣於小腸也。
味甘微寒。主筋急拘攣,不可屈伸,風濕痹,專除陽明之濕熱。下氣。直達下焦。
久服,輕身益氣。陽明氣利則體強而氣充也。其根下三蟲。除陽明濕熱所生之蟲。
薏苡仁甘淡沖和,質類米穀,又體重力厚,故能補益胃氣,舒筋除濕中虛,故又能通降濕熱使下行。蓋凡筋急痹痛等疾,皆痿證之類。《內經》治痿,獨取陽明。薏苡為陽明之藥,故能已諸疾也。
味甘寒。主風寒濕痹,凡挾水氣之疾,皆能除之。乳難,乳亦水,利故能通乳也。
消水,使水歸於膀胱。養五臟,益氣力,水氣除則臟安而氣生也。肥健。脾惡濕,脾氣燥,則肌肉充而肥健也。久服,耳目聰明,不飢,延年輕身,面生光,皆滌水除濕之功。能行水上。水氣盡,則身輕而入水不沒矣。
澤瀉乃通利脾胃之藥,以其淡滲能利土中之水,水去則土燥而氣充,脾惡濕故也。但氣濕必自膀胱而出,澤瀉能下達膀胱,故又為膀胱之藥。
味苦溫。主咳逆,氣滯之咳。傷中,補不足,心主榮,榮氣順則中焦自足。除邪氣,利九竅,辛香疏達,則能闢穢通竅也。益智慧,耳目聰明,不忘,強志,心氣通則精足神全矣。倍力。心氣盛則脾氣亦強,而力生也。久服,輕身不老。氣和之效。
遠志氣味苦辛,而芳香清烈,無微不達,故為心家氣分之藥。心火能生脾土,心氣盛,則脾氣亦和,故又能益中焦之氣也。
味苦澀。主骨間寒熱,治肝邪犯腎之寒熱。驚癇邪氣,肝火犯心之邪。續絕傷,斂筋骨之氣。定五臟,斂臟中之氣。殺蠱毒。除熱結之氣。久服,益智不忘,收斂心中之神氣。輕身耐老。熱邪去而正氣歸,故有此效。
藥之味澀者絕少,龍膽之功皆在於澀,此以味為主也。澀者,酸辛之變味,兼金木之性者也,故能清斂肝家之邪火。人身惟肝火最橫,能下挾腎中之遊火,上引包絡之相火,相持為害。肝火清,則諸火漸息,而百體清寧矣。
味辛溫。主咳逆,散肺經之風。頭痛腦動,散頭風。百節拘攣,風濕痹痛,死肌。散筋骨肌肉之風。久服,明目,利九竅,散諸竅之風。輕身長年。風氣除,則身健而壽矣。
此以氣為治也,凡藥香者,皆能疏散風邪。細辛氣盛而味烈,其疏散之力更大。且風必挾寒以來,而又本熱而標寒。細辛性溫,又能驅逐寒氣,其疏散上下之風邪,能無微不入,無處不到也。
石斛其說不一,出盧江六安者色青,長三二寸,如釵股,世謂之金釵石斛,折之有肉而實,咀之有膩涎黏齒,味甘淡,此為最佳。如市中長而黃色及枯槁無味者,皆木斛也。因近日無不誤用,故附記於此。味甘平。主傷中,培脾土。除痹,治肉痹。下氣,使中氣不失守。補五臟虛勞,後天得養,則五臟皆補也。羸瘦,長肌肉。強陰。補脾陰。久服,厚腸胃,腸胃為中臟之府。輕身延年。補益後天之效。
凡五味各有所屬,甘味屬土,然土實無味也。故洪範論五行之味,潤下作咸,炎上作苦,曲直作酸,從革作辛,皆即其物言之。惟於土則曰稼穡作甘,不指土,而指土之所生者,可知土本無味也,無味即為淡,淡者五味之所從出,即土之正味也,故味之淡者,皆屬土。石斛味甘而實淡,得土味之全,故其功專補脾胃,而又和平不偏也。
味苦平。主益氣,充肌膚,得天地之和氣以生,故亦能益人之正氣而強健也。明目,聰慧先知。蓍草神物,揲之能前知。蓋得天地之靈氣以生,故亦能益人之神明也。久服,不飢,不老輕身。氣足神全,故有此效。
此因其物之所能以益人之能也。昔聖人幽贊於神明而生蓍,此草中之神物也。服之則補人之神,自能聰慧前知,食肉者鄙,不益信夫。
味苦寒。主熱氣,除熱在氣分者。目痛,眥傷淚出,明目,除濕熱在上之病。腸澼,腹痛下痢,除濕熱在中之病。婦人陰中腫痛。除濕熱在下之病。久服,令人不忘。苦入心能補心也。
苦味屬火,其性皆熱,此固常理。黃連至苦,而反至寒,則得火之味,與水之性者也,故能除水火相亂之病。水火相亂者,濕熱是也。凡藥能去濕者,必增熱,能除熱者,必不能去濕。惟黃連能以苦燥濕,以寒除熱,一舉兩得,莫神於此。心屬火,寒勝則火,黃連宜為瀉心之藥,而反能補心何也?蓋苦為火之正味,乃以味補之也。若心家有邪火,則此亦能瀉之,而真火反得寧,是瀉之即所以補之也。苦之極者,其性反寒,即《內經》亢害承製之義。所謂火盛之極,反兼水化也。
味甘微溫。主癰疽,久敗瘡,排膿止痛,除肌肉中之熱毒。大風癩疾,去肌肉中之風毒。五痔,鼠瘻,去肌肉中之濕毒。補虛,補脾胃之虛。小兒百病。小兒當補後天。後天者,肌肉之本也。
黃耆甘淡而溫,得土之正味、正性,故其功專補脾胃。味又微辛,故能驅脾胃中諸邪。其皮最厚,故亦能補皮肉,為外科生肌長肉之聖藥也。
陶隱居云:是馬精落地所生,後有此種則蔓延者也。味甘,微溫。主五勞七傷,補中,補諸精虛之證。除莖中寒、熱痛,莖中者,精之道路也。精虛,則有此痛,補精則其病自已矣。養五臟,強陰益精氣,多子,五臟各有精,精足則陰足,而腎者又藏精之所也,精足則多子矣。婦人癥瘕。精充則邪氣消,咸能軟堅也。久服,輕身。精足之功。
此以形質為治也,蓯蓉象人之陰,而滋潤黏膩,故能治前陰諸疾,而補精氣。如地黃色質象血,則補血也。
味甘溫。主大風,頭眩痛惡風,風邪風病無不治也。目盲無所見,風在上竅也。風行周身,風在偏體也。骨節疼痛,風在筋骨也。煩滿,風在上焦也。久服,輕身。風氣除則有此效。
凡藥之質輕而氣盛者,皆屬風藥,以風即天地之氣也。但風之中人,各有經絡,而藥之受氣於天地,亦各有專能,故所治各不同。於形質氣味細察而詳分之,必有一定之理也。防風治周身之風,乃風藥之統領也。
味苦微溫。主傷寒,苦溫能散寒。補不足,補傷損之不足。金瘡癰傷,折跌,續筋骨,肌肉筋骨有傷,皆能治之。婦人乳難。通滯之功。久服,益氣力。強筋骨也。
此以形為治。續斷有肉有筋,如人筋在肉中之象,而色帶紫黑,為肝腎之色,故能補續筋骨。又其性直下,故亦能降氣以達下焦也。
味鹹平。主青盲,目淫膚赤白膜,眼赤痛,淚出。凡目病內外等證,無所不治。久服,益精光,不但能治目邪,而且能補目之精也,其咸降清火功。輕身。火清則體健也。
決明生於秋,得金氣之正。其色極黃,得金之色,其功專於明目,詳上扁青條內。夫金之正色,白而非黃,但白為受色之地,乃無色之色耳。故凡物之屬金者,往往借土之色以為色,即五金亦以黃金為貴。子肖其母也,草木至秋,感金氣則黃落,故諸花實之中,凡色黃而耐久者,皆得金氣為多者也。
味苦微寒。主心腹邪氣,赤走心,故能逐心腹之邪。腸鳴幽幽如走水,心與脾不和則鳴。寒熱積聚,破症除瘕,赤走血,凡血病凝結者無不治之。止煩滿,心氣不舒。益氣。益心氣。
此以色為治也,赤走心,心主血,故丹參能走心以治血分之病。又辛散而潤澤,故能通利而滌邪也。
味酸溫。主益氣,氣斂則益。咳逆上氣,肺主氣,肺氣斂則咳逆除,而氣亦降矣。勞傷羸瘦,補不足,氣斂藏,則病不侵而身強盛矣。強陰,氣斂則歸陰。益男子精。腎主收藏,而精者腎之所藏者也,故收斂之物無不益腎。五味形又似腎,故為補腎之要藥。
此以味為治也,凡酸味皆斂,而五味酸之極,則斂之極,極則不止於斂,而且能藏矣。藏者冬之令,屬腎,故五味能補腎也。
味苦平。主婦人陰中腫痛,男子陰痿、濕癢,皆下體濕毒之病。除痹氣,利關節,除濕痰在筋骨之證。癲癇,除濕痰在心之證。惡瘡。亦濕毒所生。久服輕身。濕去則身輕。蛇床生陰濕卑下之地,而芬芳燥烈,不受陰濕之氣,故入於人身,亦能於下焦濕氣所歸之處,逐其邪而補其正也。
味苦,微寒。主血積,肺氣上逆之血。驚氣,心火犯肺。除寒熱,肺家失調之寒熱。補中,肺主氣,肺氣和則氣充而三焦實也。益肺氣。色白體輕故入肺也。久服利人。肺氣清和之效。
肺主氣,故肺家之藥氣勝者為多。但氣勝之品必偏於燥,而能滋肺者,又膩滯而不清虛,惟沙參為肺家氣分中理血之藥,色白體輕,疏通而不燥,潤澤而不滯,血阻於肺者,非此不能清也。
味辛溫。主百病,言百病用之得宜皆有益也。養精神,通達臟腑,益在內也。和顏色,調暢血脈,益在外也。為諸藥先聘,通使。辛香四達,引藥以通經絡。久服,輕身不老,血脈通利之效。面生光華,媚好常如童子。血和則潤澤也。
寒氣之鬱結不舒者,惟辛溫可以散之。桂性溫補陽,而香氣最烈則不專於補,而又能驅逐陰邪。凡陰氣所結,能與藥相拒,非此不能入也。
人身有氣中之陽,有血中之陽。氣中之陽,走而不守;血中之陽,守而不走。凡藥之氣勝者,往往補氣中之陽;質勝者,往往補血中之陽。如附子暖血,肉桂暖氣,一定之理也。然氣之陽勝則能動血,血之陽勝則能益氣,又相因之理也。桂氣分藥也,而其驗則見於血,其義不曉然乎。
味苦溫。主疽惡瘡,頭瘍白禿,疥瘙除濕火所化之病。風氣,香散風。安五臟,補脂液。除熱。性耐寒暑。久服,輕身,不老延年。松多脂而壽故也。
松之精氣在皮,故其脂皆生於皮。其質黏膩似濕,而性極燥,故凡濕熱之在皮膚者,皆能治之。凡癰疽瘡疥之疾,皆皮膚濕火所郁,必腐肉傷皮,流膿結痂而後愈。松之皮,日易月新,脂從皮出,全無傷損,感其氣者,即成膿脫痂而愈。義取其象之肖也。
味苦寒。主五內邪氣熱,清浮游不歸之根火。止涎唾,清肺經濕火。補絕傷,陽明主機關,此能滋養陽明也。五痔火瘡,婦人乳瘕,皆陽明燥金之疾。子臟急痛。亦陽明經脈之病。
槐當秋而實,得金之令。色黃,得金之色,故其性體清肅,乃手太陰、手陽明之要藥也。金衰則為火所侮,凡有餘之火,不能歸藏其宅,必犯肺與大腸,得此清肅之氣以助之,則火不能傷而自歸其宅,不治火而火自退。此從本之治,醫之良法也。
味甘平。主驚悸,清火經之遊火。安五臟,滋潤之功。益氣,壯火食氣,火寧則氣益也。除風濕痹。得秋金之令能燥濕平肝也。久服,令人潤澤美色,耳目聰明,滋潤皮膚及諸竅。不飢不老,輕身延年。柏之性不假,灌溉而能壽也。
柏得天地堅剛之性以生,不與物變遷,經冬彌翠,故能寧心神斂心氣,而不為邪風遊火所侵克也。人之生謂理之仁,仁藏於心。物之生機在於實,故實亦謂之仁。凡草木之仁,皆能養心氣,以類相應也。
古注茯苓,皆云松脂入地所結,無苗葉花實。今之茯苓,皆有蔓可種,疑古今有異同也。味甘平。主胸脅逆氣,憂恚,驚邪恐悸,心下結痛,寒熱煩滿,咳逆,皆脾虛不能化水,痰飲留結諸經之疾。口焦舌乾,胸有飲,則水下聚而津液不升。利小便。淡滲利水道。久服,安魂養神,不飢延年。心脾和通之效。
茯苓生山谷之中,得松柏之餘氣,其味極淡,故為調補脾陰之藥,義見石斛條下。凡人邪氣鬱結,津液不行,則為痰為飲。痰濃稠為火之所結,飲清稀為水之所停。故治痰則咸以降之,治飲則淡以利之。若投以重劑,反拒而不相入,惟茯苓極輕淡,屬土,土勝水能疏之滌之,令從膀胱以出,病漸去而不覺也。觀仲景豬苓湯等方,五苓散義自見矣。
味苦寒。主五臟、腸胃中結熱,黃疸,腸痔,止泄痢,女子漏下赤白,陰陽蝕瘡。皆陽明表裡上下所生濕熱之疾。
黃柏極黃,得金之色,故能清熱。其味極苦,若屬火,則又能燥濕。凡燥者未有不熱,而寒者未有不濕,惟黃柏於清熱之中而兼燥濕之效。蓋黃色屬金,陽明為燥金,故其治皆除陽明濕熱之疾,氣類相感也。
味辛溫。主絕傷,補中,續筋骨,填髓腦,補續筋骨中之脂膏。安五臟,實臟中之脂膏。五緩六急,調和筋骨。風寒濕痹,漆得寒反堅,得濕反燥,故能除寒熱也。生漆去長蟲。生漆著人肌膚即腐爛,故亦能腐蟲。久服,輕身耐老。漆入地不朽,其質耐久,故有此效。
此以質為治。漆,樹脂也。凡草木之服最韌而不朽者,莫如漆。人身中非氣非血而能充養筋骨者,皆脂膏也。氣血皆有補法,而脂膏獨無補法,則以樹之脂膏力最厚者補之。而脂膏之中,凡風寒濕熱之邪,留而不去者,得其氣以相助,亦並能驅而滌之也。
味辛溫。主五臟,身體寒熱,清氣下陷之疾。頭風腦痛,升散風邪。面。去皮毛之風滯。久服,下氣,輕身,明目,增年耐老。清氣上升則濁氣下降,而百體清寧,可永年矣。
辛夷與眾木同植,必高於眾木而後已,其性專於向上,故能升達清氣。又得春氣之最先,故能疏達肝氣。又芳香清烈,能驅逐邪風頭目之病。藥不能盡達,此為之引也。
味苦平。主腰痛,得桑之氣,亦能助筋骨也。小兒背強,驅脊間風。癰腫,和血脈。安胎,胎亦寄母腹者也。充肌膚,堅發齒,長鬚眉。養皮毛之血脈。其實主明目,桑性驅風,肝為風臟,而開竅於目,風去則目明也。輕身通神。寄生乃感風露之氣以生,故服之亦有清虛之妙應。
寄生乃桑之精氣所結,復生小樹於枝間,有子之象焉,故能安胎。其性與桑相近,故亦能驅風養血。其生不著土,資天氣而不資地氣,故能滋養血脈於空虛之地,而取效更神也。
味辛平。主腰脊痛,補中益精氣,堅筋骨,強志,其質堅韌者,其精氣必足,故亦能堅定人身之筋骨氣血也。除陰下癢濕,補皮利濕。小便餘瀝。堅溺管之氣。久服,輕身耐老。強健肢體。杜仲木之皮,木皮之韌且厚者此為最,故能補人之皮。又其中有絲連屬不斷,有筋之象焉,故又能續筋骨。因形以求理,則其效可知矣。
味苦溫。主五癃,關格不通,利小便水道,滑潤疏通之效。療小兒癇,大人痓,仍自還神化。滋養絡脈。
發為血之餘,而經中所治之疾,皆主通利經便之功,何也?蓋心與小腸為表裡,心主血,發為血之餘,則不能入心,而能入小腸,以小腸為心之出路也。且發亦毛類,肺主皮毛,而為水源,故能利水,非一定之理乎!其治癇、痓,則瀉心家之痰飲,及滋潤血脈之功也。《金匱要略》方治小便閉淋,用滑石、亂髮,知用藥悉遵《本經》者,惟仲景一人而已。
鹹甘平。主心腹鬼疰,精物老魅,純陽能制陰邪。咳逆,斂氣滌飲。泄痢膿血,女子漏下,收澀之功。癥瘕堅結,龍性善入,能穿破積滯。小兒熱氣驚癇。斂火安神。齒:主小兒、大人驚癇,癲疾狂走,與骨同義,但齒則屬腎、屬骨,皆主閉藏,故於安神凝志之效尤多。心下結氣,不能喘息,收降上焦遊行之逆氣。諸痙,心經痰飲。殺精物。義亦與骨同。久服,輕身,通神明,延年。龍能飛騰變化且多壽,故有此效。
龍得天地純陽之氣以生,藏時多,見時少。其性至動而能靜,故其骨最黏澀,能收斂正氣。
凡心神耗散,腸胃滑脫之疾,皆能已之。陽之純者,乃天地之正氣,故在人身亦但斂正氣,而不斂邪氣。所以仲景於傷寒之邪氣未盡者,亦用之。後之醫者於斯義,蓋未之審也。人身之神屬陽,然神非若氣血之有形質可補瀉也,故治神為最難。龍者乘天地之元陽出入,而變化不測,乃天地之神也。以神治神,則氣類相感,更佐以寒熱溫涼補瀉之法,雖無形之病,不難治矣。天地之陽氣有二:一為元陽之陽,一為陰陽之陽。陰陽之陽,分於太極既判之時,以日月為升降,而水火則其用也,與陰為對待,而不並於陰,此天地並立之義也。元陽之陽,存於太極未判之時,以寒暑為起伏,而雷雨則其用也,與陰為附麗而不雜於陰,此天包地之義也。龍者,正天地元陽之氣所生,藏於水,而不離乎水者也。故春分陽氣上,井泉冷,龍用事而能飛;秋分陽氣下,井泉溫,龍退蟄而能潛。人身五臟屬陰,而腎尤為陰中之至陰,凡周身之水皆歸之,故人之元陽藏焉。是腎為藏水之腎,而亦為藏火之臟也,所以陰分之火動而不藏者,亦用龍骨,蓋借其氣以藏之,必能自反其宅也。非格物窮理之極者,其孰能與於斯。
味辛溫。主辟惡氣,香氣盛,則穢氣除。殺鬼精物,香能勝邪。溫瘧,香散邪風。蠱毒,香能殺蟲。癇痓,香通經絡。去三蟲。蟲皆濕穢之所生,故亦能除之。久服,除邪,不夢寤魘寐。魘寐由心氣閉塞而成,香氣通達則無此患。
此以氣為治,麝喜食香草,其香氣之精,結於臍內,為諸香之冠。香者氣之正,正氣盛,則自能除邪辟穢也。
味苦平。主驚癇,通心化痰。寒熱,熱盛狂痓,清心家之熱痰。除邪逐鬼。心氣旺,則邪氣自不能容也。牛之精氣不能運於周身,則成牛黃,屬土,故其色黃也。凡治痰涎,皆以補脾為主,牛肉本能健脾化痰,而黃之功尤速。又黃必結於心下,故又能入手少陰、厥陰之分,以驅邪滌飲,而益其精氣也。
味甘平。主傷中勞絕,腰痛羸瘦,皆骨節虛寒之證。補中益氣,補血則中氣自足也。
婦人血閉無子,止痛,安胎。補衝脈血海之功。久服,輕身延年。精足血滿,故有此效。鹿之精氣全在於角,角本下連督脈。鹿之角,於諸獸為最大,則鹿之督脈最盛可知,故能補人身之督脈。督脈為周身骨節之主,腎主骨,故又能補腎。角之中皆實以血,沖為血海,故又能補衝脈,衝脈盛而腎氣強,則諸效自臻矣。
味甘平。主心腹內崩,血脫之疾。勞極洒洒如瘧狀,勞倦則脾傷而血虧,此肝脾之寒熱,故如瘧也。腰腹痛,四肢痠疼,血枯之疾。女子下血,安胎。養血則血自止而胎安。久服,輕身益氣。補血則氣亦充。阿井為濟水之伏流,濟之源為沇水,自沇水以至於阿井,伏見不常。若《夏書》所謂溢為榮,出於陶邱北者,皆伏流從下泛上者也。阿井在陶邱北三百里,泉雖流而不上泛,尤為伏脈中之靜而沉者,過此則其水皆上泛成川,且與他泉水亂而不純矣。故阿井之水,較其旁諸水重十之一二不等。人之血脈,宜伏而不宜見,宜沉而不宜浮。以之成膠,真止血調經之上藥也。其必以驢皮煎者,驢肉能動風,肝為風臟而藏血,乃借風藥以引入肝經也。又凡皮皆能補脾,脾為後天生血之本,而統血,故又為補血藥中之聖品。
味甘微溫。主女崩中漏下,赤白沃,補脾疏肝。補虛溫中,止血。滋養血脈。頭:主殺鬼,雞得清肅之氣而頭為之會,故能除鬼邪。東門上者尤良。東門上者,東門上所磔雞頭,取陽方之生氣也。肶胵裹黃皮:微寒,主泄利。雞食沙石亦能消化,故治食積不化之泄利。屎白:主消渴,雞善食而不善飲,其腸胃不能容水,故主消渴。傷寒寒熱。治傷寒有食邪之寒熱。
凡血肉之物,鮮屬金者,惟雞於十二支屬酉,而身輕能飛,其聲嘹亮,於五音屬商,乃得金氣之清虛者也。五臟之氣,木能疏土,金能疏木,雞屬金,故能疏達肝氣。本血肉之物,故又能不克伐而調養肝血也。
石蜜,野蜂於崖間石隙中採花所作也,疑古時未有養蜂之法,則以崖蜜為上,而土木中之蜜不用。今人養蜂收蜜其法最良,功同石蜜也。味甘平。主心腹邪氣,養胃和中。諸驚癇痓,定心平肝。安五臟諸不足,益氣補中,百花之精,臟腑經絡皆受益也。止痛,甘能緩痛。解毒,香能闢穢惡之毒。除眾病,諸花之性俱全。和百藥。諸花之性俱全。久服,強志輕身,不飢,不老。精神充足故也。
蜜者,採百花之精華而成者也。天地春和之氣,皆發於草木,草木之和氣,皆發於花。花之精英,釀而為蜜,和合眾性則不偏,要去糟粕則不滯。甘以養中,香以理氣,真養生之上品也。但其性極和平,於治疾則無速效耳。凡天地之生氣,皆正氣也。天地之死氣,皆邪氣也。正則和平,邪則有毒。毒者,敗正傷生之謂。蜜本百花之蕊,乃生氣之所聚,生氣旺,則死氣不能犯,此解毒之義也。
味鹹平。主傷中疝瘕,瘀血凝結中焦。陰痿,益精生子,補益腎氣。女子血閉,和通血脈。腰痛,強腎之經。通五淋,利小便水道。通腎之府。
桑螵蛸,桑上螳螂所生之子也。螳螂於諸蟲中最有力,而其子最繁,則其腎之強可知。人之有子,皆本於腎,以子補腎,氣相從也。桑性最能續傷和血,螵蛸在桑者,得桑之性,故有養血逐瘀之功。
一氣相通,莖與實無異,非若他藥之根實各殊也。味甘平。主補中,味甘淡得中土之性。養神,氣香而中虛。益氣力,脾腎旺則氣血強。除百疾。中和之性無偏雜之害也。久服,輕身耐老,不飢延年。和平之效。
藕者水土之精也,故能養脾胃之陰。生水底汙泥之中,而無處不香,無節不通,故又能疏達脾胃之氣,而滋其血脈。濕而不滯,香而不燥,果中之聖品也。
味辛溫。主胸中瘕熱逆氣,開達上焦之氣。利水穀。通利中焦之滯。久服,去臭,下氣,通神。芳香辛烈,自能闢穢邪而通正氣也。
橘柚通體皆香,而皮辛肉酸,乃肝脾通氣之藥也。故凡肝氣不舒,克賊脾土之疾,皆能已之。
凡辛香之藥皆上升,橘柚實酸,酸主斂,故又能降氣,不專於散氣也。
味甘平。主心腹邪氣,安中養脾,建立中氣,則邪氣自除。助十二經,平胃氣,十二經皆受津液於脾胃,脾胃盛則十二經皆充也。通九竅,補而不滯。補少氣、少津液,身中不足,周身血氣無不補也。大驚,甘能緩急。四肢重,脾虛則重,旺則輕也。和百藥。百藥氣味不齊而甘能調之。久服,輕身長年。皆補益後天之功。
棗味甘,而肉厚色赤,得火之色,土之味,故能建立中焦,溫養脾胃,為後天之本。萬物生於土,土氣充盈,諸經自皆受益矣。
味甘平。主筋骨濕痹,益氣倍力,強筋燥濕。強志,肝藏魂。令人肥健耐飢,忍風寒。久服輕身,不老延年。皆培補肝脾之效。可作酒。
此以形為治,葡萄屈曲蔓延,冬卷春舒,與筋相似,故能補益筋骨。其實甘美,得土之正味,故又能滋養肌肉。肝主筋,脾主肉,乃肝脾交補之藥也。
味甘平。主濕痹,腰脊膝痛,下焦濕痰之疾。補中,除暴疾,暴疾皆生於中氣不足,中氣足則無此疾矣。益精氣,強志,肝腎足則心氣亦寧也。令耳目聰明。充溢諸竅。久服,輕身,不飢,耐老神仙。脾腎兼旺則諸效自臻矣。
雞頭生於水中,而其實甘淡,得土之正味,乃脾腎之藥也。脾惡濕而腎惡燥,雞頭雖生水中,而淡滲甘香,則不傷於濕。質黏味澀,而又滑澤肥潤,則不傷於燥。凡脾腎之藥,往往相反,而此則相成,故尤足貴也。
味酸溫。主婦人陰蝕,陰濕所生之疾,惟陽燥之物能已之。疽痔惡血,亦下焦陰分之濕所生病也。堅筋骨,壯筋骨之陽氣。除頭禿,殺髮根濕氣所生之蟲。能化金、銀、銅、鐵奇物。火剋金也。
硫黃乃石中得火之精者也。石屬陰,而火屬陽,寓至陽於至陰,故能治陰分中寒濕之疾。其氣旺而性暴,故又能殺蟲而化諸金也。
味辛寒。主疥瘻,痂瘍白禿,殺皮膚中蝨,解皮毛中濕熱之毒,蝨亦濕熱所生也。墮胎,至重能墮胎,又胎氣始生肝氣養之,金剋木則傷肝而胎墜也。除熱,殺金、銀、銅、錫毒,得五金之精氣,故能除其毒也。鎔化還復為丹。水銀出於丹砂中者為多,故亦可煉成丹石,金精得火變化不測,鉛汞皆如此。久服,神仙不死。以其不朽而能變化也。
水銀,五金之精也,得五金之精氣,而未成質煉之,亦能為金銀等物。其所治,皆皮膚熱毒之疾。蓋肺屬金,而主皮毛,亦以氣相感也。丹家爐鼎之術,以水銀與鉛為龍虎,合煉成丹,服之則能長生,久服飛昇羽化。自《參同契》以後,其說紛紛,高明之士,為所誤者不一而足。夫水銀乃五金之精,而未成金體者也。凡金無不畏火,想水銀則百鍊如故,以其未成金質,中含水精,故火不得而傷之。其能點化為黃白者,亦因藥物所煉,變其外貌,非能真作金銀也。今乃以其質之不朽,欲借其氣以固形體,真屬支離。蓋人與萬物,本為異體。借物之氣,以攻六邪,理之所有,借物之質,以永性命,理之所無。術士好作聰明,談天談易,似屬可聽,實則伏羲畫卦,列聖繫辭,何嘗有長生二字,此乃假託大言以愚小智,其人已死,詭云尚在。試其術者,破家喪身,未死則不悟,既死則又不知。歷世以來,昧者接踵,總由畏死貪生之念,迫於中而反以自速其死耳。悲夫!
味辛寒。主周痹,風濕,肢節中痛,不可持物,洗洗酸消,味辛則散風,石性燥則除濕,其治痠痛等疾者,以其能堅筋骨中之正氣,則邪氣自不能侵也。除大熱,寒除熱。煩滿,重降逆。及耳聾。腎火炎上則耳聾,此能降火歸腎。
凡五行之中,各有五行,所謂物物一太極也。如金一行也,銀色白屬肺,金色赤屬心,銅色黃屬脾,鉛色青屬肝,鐵色黑屬腎。石也者,金土之雜氣,而得金之體為多。何以驗之?天文家言星者金之散氣,而星隕即化為石,則石之屬金無疑。而石之中亦分五金焉,磁石乃石中之鐵精也,故與鐵同氣,而能相吸,鐵屬腎,故磁石亦補腎。腎主骨,故磁石堅筋壯骨;腎屬冬令,主收藏,故磁石能收斂正氣,以拒邪氣。知此理,則凡藥皆可類推矣。
味鹹微溫。主崩中漏下,寒滑之病。破子臟中血,癥瘕結氣,寒熱腹痛,無子,凡寒凝血滯之病,皆能除之。陰痿不起,補不足。強腎補陽益氣。
陽起石得火不燃,得日而飛;硫黃得日無焰,得火而發。皆為火之精,而各不同。蓋陽起石稟日之陽氣以成,天上陽火之精也;硫黃稟石之陽氣以成,地上陰火之精也。所以硫黃能益人身陰火之陽,陽起石能益人身陽火之陽也。五行各有陰陽,亦可類推。
味辛溫。主胸滿,寒邪之在胸者則散之。咳逆上氣,辛能潤肺降逆。溫中止血,血得緩而歸經。出汗,辛能散逐寒氣,使從汗出。逐風濕痹,治寒邪之在筋骨者。腸澼下痢,治寒邪之在腸胃者。生者尤良。辛散之品,尤取其氣性之清烈也。久服,去臭氣,通神明。辛甚氣烈,故能闢穢通陽。
凡味厚之藥主守,氣厚之藥主散。乾薑氣味俱厚,故散而能守。夫散不全散,守不全守,則旋轉於經絡臟腑之間,驅寒除濕,和血通氣,所必然矣。故性雖猛峻,而不妨服食也。
味苦寒。主心腹結氣,苦入心,以散熱結之氣。癥瘕積聚,苦極則能泄。黃疸,寒能除鬱熱。溺有餘瀝,心通於小腸,心火除則小腸鬱塞之氣通矣。逐水,小腸通則水去。除癰腫諸瘡皆屬心火,心火清則癰腫自去也。補中,《內經》云:脾苦濕,急食苦以燥之,即此義也。明目止淚。寒清肝火,苦除肝濕。
此以味為治也,苦入心,寒除火,故苦參專治心經之火,與黃連功用相近。但黃連似去心臟之火為多,苦參似去心腑小腸之火為多。則以黃連之氣味清,而苦參之氣味濁也。
味甘溫。主咳逆上氣,潤肺氣。溫瘧寒熱,洗洗在皮膚中,皆風寒在血中之病。婦人漏下絕子,榮血不足之病。諸惡瘡瘍,金瘡,榮血火鬱及受傷之病。煮飲之。煮飲則能四達以行諸經。
按血在經絡之中行不流息。故凡用行血補血之藥,入湯劑者為多,入丸散者絕少。故古人治病,不但方不可苟,即法亦不可易也。當歸辛香而潤,香則走脾,潤則補血,故能透入中焦榮氣之分,而為補榮之聖藥。當歸為血家必用之藥,而《本經》無一字及於補血養血者,何也?蓋氣無形可驟生,血有形難速長。凡通閉順氣,和陰清火,降逆生津,去風利竅,一切滋潤通和之品,皆能令陰氣流通,不使亢陽致害,即所以生血也。當歸辛芳溫潤,兼此數長,實為養血之要品,惟著其血充之效,則血之得所養,不待言而可知。此等當參全經而悟其理。
味甘溫。主中風傷寒,頭痛溫瘧,發表出汗,去邪熱氣,凡風寒之在表者,無所不治,以能驅其邪,使皆從汗出也。止咳逆上氣,輕揚能散肺邪。除寒熱,散榮衛之外邪。破症堅積聚。散臟腑之內結。
麻黃,輕揚上達,無氣無味,乃氣味之最清者,故能透出皮膚毛孔之外,又能深入積痰凝血之中。凡藥力所不到之處,此能無微不至,較之氣雄力厚者,其力更大。蓋出入於空虛之地,則有形之氣血,不得而御之也。
味苦。主邪氣腹痛,肝氣乘脾則痛,斂肝氣則痛除。除血痹,肝邪凝滯之病。破堅積,寒熱疝瘕,肝邪結聚之氣。止痛,血和則痛止。利小便,肝氣下達於宗筋,故小便亦利。益氣。肝氣斂則受益。
芍藥花大而榮,得春氣為盛,而居百花之殿,故能收拾肝氣,使歸根反本,不至以有餘肆暴,犯肺傷脾,乃養肝之聖藥也。
味苦微寒。主腹中寒熱,積聚,皆火氣凝結之疾。女子產乳余疾,產後血虧,衝脈之火易動。清血中之火,則諸疾平矣。補腎氣,令人目明。除陰分之火,則頭目清明矣。玄參色黑屬腎而性寒,故能除腎家浮游上升之火。但腎火有陽有陰,陽火發於氣分,火盛則傷氣。《內經》所謂壯火食氣是也。陰火發於血分,火盛則傷血。《內經》所謂諸寒之而熱者,取之陰是也。產後血脫則陰衰,而火無所制,又不可以寒涼折之;氣血未寧,又不能納峻補之劑。惟玄參寧火而帶微補,用之最為的當也。
味甘平。主邪氣,腹脹心痛,肺氣不舒之疾。利大小便,肺為水源。補中,甘能補脾。益氣。肺主氣,補肺則氣益矣。
此以形為治也,百合色白而多瓣,其形似肺,始秋而花,又得金氣之全者,故為清補肺金之藥。
味辛溫。主女人漏下赤白,血閉陰腫,風在下焦而兼濕熱之證。寒熱。風在榮衛。風頭侵目淚出,風在上竅。長肌膚,潤澤可作面脂。風氣乾燥,風去則肌肉生而潤澤矣。
凡驅風之藥,未有不枯耗精液者。白芷極香,能驅風燥濕,其質又極滑潤,能和利血脈而不枯耗,用之則有利無害者也。蓋古人用藥,既知藥性之所長,又度藥性之所短,而後相人之氣血,病之標本,參合研求,以定取捨,故能有顯效而無隱害。此學者之所當殫心也。
味苦平。主諸熱,黃疸,大腸經中之鬱熱。腸澼泄痢,大腸府中之鬱結。逐水,水在腸中者。下血閉,血之在陽明者使從大便出。惡瘡疽蝕,火瘍。陽明主肌肉,凡肌肉熱毒等病,此皆除之。
此以形色為治,黃芩中空而色黃,為大腸之藥,故能除腸胃諸熱病。黃色屬土屬脾,大腸屬陽明燥金,而黃芩之黃屬大腸,何也?蓋胃與大腸為出納水穀之道,皆統於脾。又金多借土之色以為色。義詳決明條下,相參益顯也。
味苦平。主腰背,強關機,緩急周痹,寒濕膝痛,凡邪氣之在骨節間者皆能治之。頗利老人。老人精血衰,則筋骨空隙中尤不能舒展,故於此藥為尤宜也。
此以形為治,狗脊遍體生毛而多節,頗似狗之脊。諸獸之中,惟狗狡捷,而此藥似之。故能入筋骨機關之際,去其凝滯寒濕之氣,而使之利健強捷也。形同而性亦近,物理蓋可推矣。
味苦寒。主心腹邪氣,去心腹熱邪。五疸,濕熱在血中。補中益氣,榮家之熱清,則中焦和利。利九竅,諸竅不為邪熱所閉。通水道。心氣通於小腸。
紫草色紫而走心,心主血,又其性寒,故能治血家之熱。
味辛寒。主暴熱,得水之氣,故能除熱。身癢,濕熱在皮膚。下水氣,萍入水不濡,故能滌水。勝酒,水氣盛則酒氣散矣。長鬚發,益皮毛之血氣。主消渴。得水氣之助。久服輕身。亦如萍之輕也。
水萍生於水中,而能出水生,且其葉入水不濡,是其性能敵水者也。故凡水濕之病,皆能治之。其根不著土,而上浮水面,故又能益皮毛之疾。
味苦微溫。主乳婦內衄,清陽明經絡濕熱之邪。中風余疾,氣溫體輕,故能散餘風。大腹水腫,身面四肢浮腫,骨節中水,統治內外一切水病。金瘡,癰腫瘡膿。亦皆濕毒之病。
澤蘭生於水中,而芳香透達,節實莖虛,能於人經絡受濕之處分疏通利,無所隔礙。蓋其質陰而氣陽,故能行乎人身之陰,而發之於陽也。
味辛寒。主寒熱,中風瘈瘲、痙,驚癇邪氣,皆肝氣所發之疾。除症堅,瘀血留舍腸胃,色赤走血,氣香能消散也。安五臟,五臟皆血氣所留止,血氣和則無不利矣。療癰瘡。清血家之毒火。
牡丹為花中之王,乃木氣之最榮澤者,故能舒養肝氣,和通經脈,與芍藥功頗近。但芍藥微主斂,而牡丹微主散,則以芍藥味勝,牡丹氣勝。味屬陰,而氣屬陽也。
味辛溫。主溫中下氣,風寒上逆。止痛,散寒濕之痛。咳逆寒熱,寒邪入肺。除濕血痹,辛能燥濕,溫能行血也。逐風邪,開腠理,辛香散風通竅。
吳茱萸味極辛,辛屬金,金平木,故為驅逐肝風之要藥。但肝風有二,一為挾寒之風,一為挾火之風。吳茱萸性溫,於挾寒之風為宜,此又不可不審也。
味苦寒。主五內邪氣,熱邪之氣。胃中熱氣,黃色入陽明,性寒能清熱。面赤,酒疱皶鼻,白癩、赤癩,瘡瘍。此皆肉肌之病,乃陽明之表證也。
梔子正黃,亦得金色,故為陽明之藥。但其氣體清虛,走上而不走下,故不入大腸而入胃,胃在上焦故也。胃家之蘊熱,惟此為能除之。又胃主肌肉,肌肉有近筋骨者,有近皮毛者,梔子形開似肺,肺主皮毛,故專治肌肉熱毒之見於皮毛者也。
味甘溫。主漏下惡血,血中之陽不能固攝。寒熱,陽虛。驚癇,心火虧少。益氣強志,補血之功。生齒不老。補腎之效。角:主惡瘡癰腫,拓血中之毒。逐邪惡氣,拓陰邪之氣。留血在陰中。陰絡之凝滯,得熱而運行也。
鹿茸之中,唯一點胚血,不數日而即成角,此血中有真陽一點,通督脈,貫腎水,乃至靈至旺之物也,故入於人身為峻補陽血之要藥。又其物流動生髮,故又能逐瘀通血也。余義見白膠條下。鹿茸氣體全而未發泄,故補陽益血之功多。鹿角則透發已盡,故拓毒消散之功勝。先後遲速之間,功效輒異,非明乎造化之機者,不能測也。
犀有山犀、水犀二種,而水犀為妙。味苦寒。主百毒蟲疰,殺邪氣之蟲。邪鬼靈氣辟邪瘴氣。鬱熱之毒。殺鉤吻、鴆羽、蛇毒,除邪,一切草木蟲鳥之毒皆除之。不迷惑,魘寐。解心經熱邪,通心竅。
牛屬土,而犀則居水,水無獸,惟犀能伏其中,則其得水土之精可知。凡物之毒者,投水土則毒自化。犀得水土之精,故化毒之功為多。而其角中虛有通靈之象,故又能養心除邪也。
味鹹平。主目瞑,明目,夜視有精光。存養肝經陰氣之精。久服,令人喜樂媚好無憂。肝氣和則樂。
凡有翼能飛之物,夜則目盲。伏翼又名天鼠,即鼠類也,故日出則目瞑而藏,日入則目明而出,乃得陰氣之精者也。肝屬厥陰,而開竅於目,故資其氣以養肝血,而濟目力,感應之理也。物有殊能,必有殊氣,皆可類推。
古人用蟬,今人用蛻,氣性亦相近。味鹹寒。主小兒驚癇夜啼,癲病寒熱。皆小兒風熱之疾。
蚱蟬感涼風清露之氣以生,身輕而聲嘹亮,得金氣之發揚者也。又脫落皮殼,亦屬人身肺經之位,故其性能清火驅風,而散肺經之鬱氣。若其質輕虛,尤與小兒柔弱之體為宜也。蚱蟬日出有聲,日入無聲,止夜啼,取其意也。
味鹹。主小兒驚癇夜啼,風痰之病。去三蟲,風氣所生之蟲。滅黑,令人面色好,能去皮膚之風斑,令潤澤。男子陰瘍病。下體風濕。
蠶,食桑之蟲也。桑能治風養血,故其性亦相近。殭蠶感風而僵,凡風氣之疾,皆能治之,蓋借其氣以相感也。殭蠶因風以僵,而反能治風者,何也?蓋邪之中人也,有氣而無形,穿經透絡,愈久愈深,以氣類相反之藥投之,則拒而不入,必得與之同類者,和入諸藥,使為鄉道,則藥力至於病所,而邪與藥相從,藥性漸發,邪或從毛空出,或從二便出,不能復留矣,此即從治之法也。風寒暑濕,莫不皆然,此神而明之之道,不專恃正治奏功也。
味辛溫。主風寒咳逆邪氣,寒邪逆在上焦。溫中,除中焦之寒。金瘡,血肉得暖而合。
破症堅積聚,血瘕,寒氣凝結,血滯於中,得熱乃行也。寒濕踒躄,拘攣,膝痛不能行步。此寒邪之在下焦筋骨間者。
凡有毒之藥,性寒者少,性熱者多。寒性和緩,熱性峻速,入於血氣之中,暴烈性發,體益不支,臟腑嬌柔之物,豈能無害,故須審慎用之。但熱之有毒者,速而易見;而寒之有毒者,緩而難察,尤所當慎也。
味辛平。主傷寒寒熱,寒熱之在肺胃間者。心下堅,下氣,辛能開肺降逆。咽喉腫痛,頭眩,開降上焦之火。胸脹,咳逆,腸鳴,氣降則通和,故能愈諸疾。止汗。澀斂肺氣。半夏色白而味辛,故能為肺經燥濕之藥。肺屬金,喜斂而不喜散,蓋斂則肺葉垂而氣順,散則肺葉張而氣逆。半夏之辛,與薑桂之辛迥別,入喉則閉不能言,塗金瘡則血不復出,辛中帶澀,故能疏而又能斂也。又辛之斂,與酸之斂不同,酸則一主於斂,辛則斂之中有發散之意,尤與肺投合也。
味苦寒。主下瘀血,血閉除血中熱結之滯。寒熱,血中積滯之寒熱。破癥瘕積聚,凡腹中邪氣之積,無不除之。留飲宿食,盪滌腸胃,推陳致新,凡腹中飲食之積,無不除之。通利水穀,調中化食,助腸胃運化之力。安和五臟。邪積既去,則正氣自和。
大黃色正黃而氣香,得土之正氣正色,故專主脾胃之疾。凡香者,無不燥而上升。大黃極滋潤達下,故能入腸胃之中,攻滌其凝結之邪,而使之下降,乃驅逐停滯之良藥也。
味辛寒。主癥瘕,積聚結氣,水飲所結之疾。飲食寒熱,破堅逐邪,亦皆水氣之疾。通利水道。肺氣降則水道自通。
葶藶滑潤而香,專瀉肺氣,肺為水源,故能瀉肺,即能瀉水。凡積聚寒熱從水氣來者,此藥主之。大黃之瀉從中焦始,葶藶之瀉從上焦始。故《傷寒論》中承氣湯用大黃,而陷胸湯用葶藶也。
味鹹溫。主結氣脅下滿,驚悸,除中上二焦結閉之疾。除水,咸能潤下。去五臟間寒熱,五臟留結不通所生之寒熱。補中下氣,開氣下達,皆咸降之功。
此以味為治,凡草木之味,咸者絕少。咸皆治下,咸而能治上焦者尤少。惟此味鹹而治上,為上中二焦之藥。咸能軟堅,故凡上中二焦凝滯堅結之疾,皆能除之。凡體輕氣芳之藥,往往能消之,疾無不因郁遏而成。《內經》云:火鬱則發之。輕芬之體能發散,故寒熱除也。
味辛寒。主蠱毒,味烈殺蟲。咳逆,泄痢腸澼,除濕熱之疾。頭瘍,疥瘙,惡瘡,殺諸蟲毒,去死肌。皆殺蟲之功。
凡有毒之藥,皆得五行剛暴偏雜之性以成。人身氣血,乃天地中和之氣所結,故服毒藥者,往往受傷。瘡疥等疾,久而生蟲,亦與人身氣血為類,故人服之,而有傷氣血者,必能殺蟲。惟用之得其法,乃有利而無弊,否則必至於兩傷,不可不慎也。又毒之解毒,各有所宜。如燥毒之藥,能去濕邪;寒毒之藥,能去火邪。辨證施治,神而明之,非僅以毒攻毒四字,可了其義也。
味苦平。主癰腫,惡瘡,敗疽傷陰,死肌,解毒生肌。胃中邪氣,養胃驅邪。賊風鬼擊,痱緩不收。和筋逐風。
此以質為治,白芨氣味沖淡和平,而體質滑潤又極黏膩。入於筋骨之中,能和柔滋養,與正氣相調,則微自退也。
味苦微寒。主腹中邪熱氣,寒能除熱。諸毒,邪熱之毒。殺三蟲。濕熱所生之蟲。貫眾生於山澗之中,得天地清陰之氣,故能除蘊熱濕穢之疾。其體中虛而清芳,故能解中焦之毒。人身之蟲,皆濕熱所生。濕熱除,則諸蟲自消也。
味苦平。主寒熱,火氣所郁之寒熱。鼠瘻瘰癧,癰腫惡瘡,癭瘤結熱,皆肝經熱結之證。蠱毒。濕熱之蟲。
凡藥之散寒、溫涼,有歸氣分者,有歸血分者。大抵氣勝者治氣,味勝者治血。連翹之氣芳烈,而性清涼,故凡在氣分之鬱熱,皆能已之。又味兼苦辛,應秋金之令,故又能除肝家留滯之邪毒也。
味苦辛寒。主寒熱,瘰癧,鼠瘻頭瘡,火氣所發。破症散癭結氣,火氣所結。嘴腫濕痹,濕熱之在下者。輕身。濕火退則身健也。
此以物稟之氣候為治,又一義也。凡物皆生於春,長於夏,惟此草至夏而枯。蓋其性稟純陰,得少陽之氣勃然興發,一交盛陽,陰氣將盡,即成熟枯槁。故凡盛陽留結之病,用此為治,亦即枯滅,此天地感應之妙理也。凡藥之以時候榮枯為治者,俱可類推。
味鹹平。主逐惡血,瘀血月閉,破血瘕積聚,諸敗血結滯之疾皆能除之。無子,惡血留於子宮則難孕。利水道,水蛭生於水中故也。
凡人身瘀血,方阻尚有生氣者易治,阻之久,則無生氣而難治。蓋血既離經,與正氣全不相屬,投之輕藥,則拒而不納,藥過峻,反能傷未敗之血,故治之極難。水蛭最喜食人之血,而性又遲緩善入,遲緩則生血不傷,善入則堅積易破,借其力以攻積久之滯,自有利而無害也。
味苦甘平。主瘀血,血閉瘕,邪氣,凡血滯之疾皆除之。殺小蟲。敗血所生之蟲。
桃得三月春和之氣以生,而花色最鮮明似血,故凡血鬱血結之疾,不能調和暢達者,此能入於其中而和之、散之。然其生血之功少,而去瘀之功多者,何也?蓋桃核本非血類,故不能有所補益。若瘀血皆已敗之血,非生氣不能流通,桃之生氣,皆在於仁,而味苦又能開泄,故能逐舊而不傷新也。